第 104 章 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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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正是秦慕玉。

她的骑术相当高超,哪怕在如此快的速度下,也不曾踩踏农田,更不曾伤人半分,看起来颇是沉稳。然而等她翻身下马后,强撑着的沉稳风度就瞬间褪去了,只将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子载到马上,和周围涌上来的村民们匆匆道别,便飞驰而去。

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家”这个词汇,再怎么说,也应该和稳定又安全的归宿栖息之处挂钩吧?没有亲人在的地方不算家,没有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在的地方不算家,只能算得上是客居寓所,是冰冷的空壳,根本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可如果,能给“家”这个词汇染上温度的人,死去了呢?

日升月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止脚步,潮涨潮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止运转。你的家里,窗户还是窗户,桌子还是桌子,你以后每天要做的事情也都是一样的,每天要吃的饭也都是一样的——

但是你就是找不到你的心了,你就是再也找不回那种味道了。

秦慕玉感受着手下过分柔软的躯壳逐渐失去温度,一时间只觉天地之大,无可托身。

她带着刚刚与自己相认不久就要得而复失的姊妹在密林中纵马飞驰,凛冽的风从她身旁飞速掠过,锋利的枝叶在她脸上划出细小的血口也恍然未觉,只一心想要速速带自己的姊妹回到住所服药疗伤,可就连秦慕玉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徒劳之举。

神仙就算下凡了,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无法被轻易摧毁,那么,是什么东西,不仅伤到了这位白水素女,甚至都几乎将她送入鬼门关了?

——只能是她的本体被毁。

那么,她的本体在哪里,才会导致出现这种问题?

——肯定是京城那边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一瞬间,秦慕玉是真心实意地憎恨起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来了:

只恨我不精通法术,只恨我学的是武艺。如果我精通法术,从一开始,我就该看出她的本体不在身边,不该在询问她得到“无事”的答案后,就将她带来四川。

可谁能提前预料到一切呢?

毕竟谢端的翩翩君子的伪装,可是一直戴到亲手杀死了自己妻子并将其分尸,都未曾取下,一心想着“我要赶紧走”的白水素女,怎么能料到他会突然发难?

正在疾驰之时,秦慕玉突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声音轻若耳语,几不可查:

“……阿玉,我想起来了。”

秦慕玉猛然勒马,睁大眼睛,定定看向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子,从她瞳孔逐渐扩大的双眼里,看到了一丝昔年的清澈气息:

“你……”

她只说了半句话便停住了,因为她根本无法称呼自己的姊妹。

向来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赐名,高位者对低位者赐名。没有名字的人,在被“赐名”后,就有了追随者,就有了主君。

所以秦姝给自己手下的白水素女赐名“秦慕玉”,她欣然领受;可自己她的姊妹的名字,却是被那个凡人,用近乎戏谑的、调笑的方式赐下的,就好像能用这个怎么看怎么不走心的名字,宣告对她的压制和所有权一样。

她怎么能再用这个名字去称呼她?

可如果她不呼唤这个名字,她又要怎样,在自己的姊妹魂归地府之前,再叫她一声?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之下,使得秦慕玉接下来的这些动作,就几乎是下意识的肌肉记忆了,根本不受她一片空白的思维控制:

她勒停了马,将其系在路边树上,长剑一挥扫平一片地面,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自己的姊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上面。

那件外袍还是谢爱莲给她做的葡萄紫的袍子,可在沾上了鲜血后,昂贵的布料,便呈现出一种格外沉郁不祥的深色来了。

秦慕玉试图将另一位白水素女的头搁在自己膝盖上,给她喂些药,可从她口中涌出的鲜血太多了,什么药粉药丸,都要被这似乎源源不绝的血给冲散了、冲走了:

“你醒醒,我会想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然而这些话语已经再也传入不了另一位白水素女的耳中。

被锤子砸得七零八碎的田螺壳,反映在她身上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浑身的骨头都寸寸尽断,整个人绵软得活像个无生气的肉块一样:

“阿玉这个名字很好,你……不要换了。”

秦慕玉闻言,只拼命点头,同时想要动用法力去修补她的身体,然而终究是徒劳,因为伤重到这个地步之后,便是大罗金仙亲自前来,也难以起死回生。

于是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格外强烈的不甘与痛苦,从另一位白水素女的身上流露出来了。

她茫然地睁着一双逐渐失去神采的大眼睛看向天空,正在逐渐失去焦点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没能看到,又似乎将那端坐在三十三重天上,布下这场赌局的神仙们都看见了:

“我这一年来,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选中了谢端这个人。”

“之前还有位前辈要救我来着,可惜我那时神志不清醒,混混沌沌的,直接把人给气走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真正放弃我,而是给了我一道护身符咒,让我不至于真的落入谢端这个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眼高手低的败类之手。”

传说人在死前,一生中的种种最为难忘的经历,会以走马灯的形式在面前展现,以此来回顾自己的一生有何遗憾与圆满;白水素女的这具躯壳虽然并非纯正的人类,但因为是以“化身”的状态降临到人间的,因此她能回忆起来的,也全都是她这短暂的一年中所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事情:

“阿玉,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一开始跟你来这里的时候,是有私心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血沫子已经满盈了她的肺腔,每一根断裂的肋骨都在深刻提醒她,这是何等骇人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有救:

“我想,之前已经足够丢脸了,日后可不能继续这个样子。”

“如果再让我见到那位前辈的话,我一定得有能拿得出手的功绩,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我再跟她道歉,说当年有眼不识泰山错认了前辈,这才来得更让人容易接受,我也能……体面一些。”

她在人间短暂的一生不过数年,结果在数年里唯一的一次要强后,就要命归黄泉,对奉行“实力至上”的神仙们而言,这是何等的讽刺和绝望啊。

天地之间,山川俱静,此时此刻,秦慕玉只感觉到一种难以置信的空茫与悲痛,如缓缓上涨的潮水般漫过了自己的心头: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可如今,短短数年,她就将“生离”和“死别”的苦,都尝尽了。

于是就在白水素女的眼睛彻底合上、坠入无光的黑暗的前一秒,她听见有一道凄厉的喊声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太凄厉、太痛苦了,简直就像是负伤的野兽在疯狂咆哮一样,似乎隔得很远,却又好像很近,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虚实真假,陡然便有“一切皆是虚幻”的错觉。

然而在这恍惚的混沌中,却又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的,那便是蕴含在这声呼唤中的、过分强烈又真挚的情绪:

“秦君——!!!”

伴随着这道呼声的响起,一点冰凉的水珠落在白水素女额间。

这便是日后,圣德文武仁孝皇帝、即眼下还在述律平腹中的皇太女,倚重一生的三朝元老、护国将军、忠烈亲王秦慕玉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泪。

这一滴泪的重量,便能惊鬼神。

与这滴泪一同拂过她的脸颊的,是一阵冰冷而温柔的清风。

黑发玄衣的女子自风中现出身形,快步走来,俯下身去,拔出发间的五岳金簪,小心翼翼地送入了白水素女那沾满血迹的云鬓中。

这个举动一出,直接把还没回过神来的秦慕玉给惊得又呆了一分。

在三十三重天中,神仙们的披挂,和法宝、外貌等物一样,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件简简单单的装饰;但事实上,这些东西全都是由法力凝聚而成,所以一个人的外表越光鲜,装饰越精美,就越能反映出这人的身居高位,法力深厚。

可眼下,秦姝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承载着她法力的那枚五岳金簪,转手送给这位地位远不如她、甚至都不归她管的白水素女了!

这个办法有用吗?绝对有用,因为神仙们的化身,从本质上来说只不过是法力的凝聚,从这方面入手给白水素女续命,可比什么法术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管用:

就好比一个人在半边身子给碾了个稀巴烂之后,虽然被医院下了通知说“命不久矣”,但这枚五岳金簪一来,就等于直接把这人的灵魂从原来的躯壳里抽了出来,注入了一具全新的健康身体,顺便还在生死簿上把这个人的命数给改了一样,是真真正正在从本源上解决问题!

——但是谁会自降身份到这个地步,为了一个地位远远不如自己的下属,还根本就不是自己部门的下属,做到这个地步?

现代社会的人口数量可比古代多得多,足足有几十亿人口,也没见着哪位高级领导会动用自己的医疗保障和专属团队,专门去给自己一位政敌的下属续命哪!

秦慕玉不仅没想到秦姝真的会应呼唤前来,甚至还为救人做到这个份上,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还是秦姝率先开口,打破了林间的一片死寂,缓声道:

“这枚五岳金簪,可以为她续命二十年。”

“这二十年中,她行动举止与常人无异;但二十年后,她这具化身便会烟消云散,只能回到三十三重天上去。”

秦慕玉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拜谢;而那边的白水素女在醒来后,刚一运行法力,在感受到了护持在自己周身的那股过分冰冷、仿佛刚刚从天下江河的源头吹来的还带着冰雪气息的法力之后,也就明白了自己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她这是被人救了,还是被之前她嘲笑过的那位前辈救了!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吧,最多就是丢脸而已,但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她基本上是什么都想起来了,立刻就把救自己的人和赌局另一边的人对上了号:

要命,怎么秦君还会来救人的!她不是应该盼着我死的吗,为什么会一直在救我?!做好人做到这个份上,我再死一万遍怕是都没法报答她吧?

于是这位白水素女的身上明明还带着一点没能当场愈合完毕的伤口,便挣扎起身,对着秦姝毫不犹豫纳头便拜,哑声道:

“多谢秦君再造之恩,可是秦君……不该救我。”

“如秦君不弃,我愿与阿玉一同跟随秦君,请秦君赐名!”

在白水素女看来,这可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还人情的好法子:

玉帝在将她们二人分别赐予两位代行者之前,她们可都是没有名字的,统称为“白水素女”,走的是“谁给白水素女赐名,谁就是她的新主人”的正常流程。

于是秦姝给自己的白水素女起名“秦慕玉”,符元仙翁则把白水素女的命名权交到了人类谢端的手里,让他履行“夫为妻纲”的权力,给另一位白水素女起名“田洛洛”,这些都是符合他们立场的做法。

结果现在,这位白水素女的化身被毁,在人间的身份失效,和谢端可谓彻头彻尾失去了联系;她此时又没有名字,如果秦姝愿意给她起名,那么她的所属权,就可以钻空子,从符元仙翁的名下,转到秦姝的名下。

把敌人的下属变成自己的,把对手的功劳变成自己的,还有比这更简单省事的赢下赌局的办法吗?

然而秦姝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这位白水素女的预料,她摇摇头,婉拒道:“我不能为你赐名。”

白水素女疑惑道:“那秦君为何就能给阿姊赐名‘慕玉’?啊,是了,我曾对秦君失礼出言不逊……秦君若不愿收我这等粗鄙短视之人也很正常……”

“并非如此。”秦姝不得不止住了她愈发低沉的言辞,解释道:

“我给她赐名之时,她对外界并无多少知觉。此时我于她,如友、如姊、如母,为引其向善,寄托远望,故赐此名,寄我二人丹心。”

“可你不同。”

“你是从泥潭中自己一点点爬出来的,坚强的好孩子,最终救了你的,其实是你自己。”

她望着白水素女“别逗了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就不会被坑了”的眼神,问道:“你那天晚上潜入谢家的时候,在想什么?”

白水素女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我在想,我受过被谢端蒙蔽的苦,便要别人不再有。”

那一瞬间,在长江中心的无名小岛上夜谈的时候,林妙玉所说的话再一次回响在秦姝耳边:

寻常人会想,我再也不要受苦;好人会想,我要别人不必受苦。

“所以你不需要我来给你‘赐名’。”秦姝望着她,缓缓道:

“你有你自己的‘路’了,又何须我等再执旗前引呢?”

说来也奇怪,秦姝这番话一出口,这位白水素女就感觉好像有什么重担,从自己的身上瞬间就被卸下去了一样,让她一时间只觉心思澄澈,灵台通明:

对,没错,我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但那又怎样呢?

比起带着一个凡人,用他那可怜巴巴的见识、短浅的眼皮子和见不得人的心思,强行赋予我的这个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名字,我宁愿像现在这样,以全新的身份从头开始。

我要有自己的名字。

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建立功勋,拥有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等我回到天上的时候,不仅要凭着在人间的声名获得官职,更要让我的名字造福万民,德位相配,流芳百世。

可是,我要叫什么呢?

一念至此,白水素女耳边宛如鸣响黄钟大吕,天道的声音从天灵盖直直灌入,一种微妙的悸动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被白水素女珍藏在怀中的天眼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碎裂,化作千千万万片五彩的琉璃没入她额心,“小天眼”化为“真天眼”,从此,这位白水素女便能窥三界、知未来、明真相、见众生。

在能窥未来,见众生的一瞬间,当真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她竟从与於潜相去不远的某地,窥见一位千百年后会诞生于此的,满腔热血、刚烈坚贞的圣贤。

她虽然年事已高,却依然在条件简陋的野地医院里,以一己之力救活数十人;哪怕面对大军的追捕,她也从未放弃对理想的坚持和追寻,始终在后方默默奉献,穿梭在密林深处,寻觅草药,救治伤员。①

白水素女只窥见这位圣贤一刹那,便觉魂魄震动,不能自已。

在回过神之后,她望着秦慕玉和秦姝投来的关心的眼神,又下意识扶了一下发间的五岳金簪,终于明白了那种幽微的、玄妙的感觉是什么:

那就是“命运”。

于是死而复生的白水素女在秦姝面前重重拜下,朗声道:

“多谢秦君点化,我从此便是‘金钗’!”

——多年后,研究历史的后世学者们一致认为,在述律平执政的这段时间里,北魏政治清明,国泰民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便是比起当时全球GDP断崖式第一的茜香来,也不输什么,便将这段时间,依照述律平执政时的年号,命名为“天显盛世”。

【……“天显盛世”的出现和延续,不仅是述律平一人的功劳,更是无数忠贞之士共同努力的结果。综上所述,纵观北魏历史,我们不难发现,不管是自幼相识的手帕交谢爱莲贺贞,结拜姊妹的秦慕玉秦金钗、钱妙真樊云翘,抑或者是述律平述律元这对母女,还是白再香、罗森、林右英、“玄衣侯”这样的独行侠,女性独有的人文主义烁光,都在她们身上闪耀到了极点。】

【她们挣脱了千百年来,施加在女性身上愈发沉重的枷锁,可以说是继则天大圣皇帝遗志,对固有的阶级和礼法发起了猛烈冲击。可以说,如果没有她们开此先河,便不会有后来在登基当日便大大方方恢复身份,正大光明收拢权力的雍朝凤兴大帝,不会有与凤兴大帝情同手足、开创盛世的至圣林师和征西将军,更不会有今日的泱泱华夏。】②

【然而令人愤怒的是,在天显盛世、乃至整个北魏结束后,这些曾经组团行动过的好友们,便被后世逆道乱常的男帝们,施以“磨镜之好”、“有悖伦常”的污名。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污名也同样加在过凤兴大帝和至圣林师的身上。】

【注意,在凤兴盛世奠定女性永久执政的基础之前,我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处于五千年来的父系社会的遗毒中。由此可见,在男性尚且能窃取、占据统治地位的时代,他们的想法发生了明显的扭曲,进而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你们都是男人的性资源,都是竞争者,怎么可能会这么要好?肯定是因为你们偷偷搞在一起了,才会忽略这么优秀的我们。】

【这帮男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真的是又普通又自信,怪不得能日山羊日猩猩,真是完全用下半身思考——录像的同学记得把这段掐掉,要不就得十八禁了——然而,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这些先贤的光芒实在太强烈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抹除,才能让后世的我们,见到她们的身影。】

【而当我们看见她们之后,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帮人真的个个都是顶尖人才哪。咱们现在有个很火的节目叫什么来着?哦,对,最强大脑。要我说,得亏谢爱莲不能死而复生参加比赛,否则就她那半天就能计算完整个国家财政的心算能力和统筹大局的本事,这一千万的奖金哪里还有别人的份儿!】

【理科的数学在前面飞,文科的教育在背后追。文理相辅相成,而在相应领域大放异彩的两人,也有着很深的交情,这不得不说,实在是一种缘分。贺贞,贺相,大家都知道吧?坚持“女性扫盲,有教无类”的北魏第一教育家,改革家?哎,对啦,我听到有人说“从九年义务教育就学她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理解,同学们,因为谢爱莲和贺贞这两人的一系列政治改革和相关意义,从我们那个时候起,就写在教科书里了,我超级理解大家的!】

【但是同学们,如果换做三千年前,情况可就和现在截然相反啦。】

【不管她们做出了怎样的功绩,不管她们的决策救了多少人,乃至她们曾经在战时力挽狂澜维护住了述律平的政权,她们,都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教科书里的。】

【这便是所谓的,父系社会中,失踪的女人。】

【总之话说回来,贺贞这家伙给北魏带来了多少人才呢?我们不妨统计一下,十、二十、三十、四十……好家伙,述律平祖孙三代一共开了四十二场科举,在后半期的每场科举里,都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是贺贞的亲传学生、徒孙,她的学派在三十三场科举里,就为北魏官僚体系输送女官八千名!这个数字真的相当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八千女官一反历朝历代“女官不能身居高位”的潜规则,最高的人甚至都坐到了超一品大员的位置上!】③

【咱们从后人的角度来看,能知道贺贞是个一如其名的忠贞之士,但当时的人看不出来哪。】

【同学们,假如你是皇帝,你朝中的丞相有个造反的祖父——家学渊源,她的学派下有十多万人——群众基础扎实,她的八千学生从上到下渗透进了各处权力机关——大权在握,你怕不怕?怕啊,怕死了。怪不得述律元的女儿上台的时候,就有心怀叵测的人提议,说“贺相名声远胜陛下,朝中大半官员皆是贺相门徒,若有朝一日转播异端邪说乃至造反,后果不堪设想”,幸好皇帝英明,没听他的屁话,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

【说完了文理,我们再来说说医疗。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不太重视这玩意儿,因为封建社会的模式,是“以天下之民、之力、之财,奉一人以为君”,谁敢治不好皇帝?拉出去砍了!这就导致,权力金字塔上的那个尖尖,只要不是出身底层、真正吃过苦遭过罪的百姓,是很难感同身受发展医疗的;更何况,即便皇帝之前是个老百姓,可在天下人的供养下,在最顶级的享受下,谁还能保持初心呢?】④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述律平也没能想到这一点。但是天不绝大魏,老天可能预见到了后来那场有惊无险的西南瘟疫,所以给她送来了秦氏三贤,这就是我们经常津津乐道讨论她们到底是不是亲戚的三人,秦慕玉,秦金钗,和“玄衣侯”。】

【秦慕玉武艺高强,秦金钗医术精妙;秦慕玉训练军队,秦金钗救死扶伤;秦慕玉行事刚正,秦金钗怀柔感化。这对姐妹远赴西南之后,很快就在当地有了很高的名望,后者更是被尊称为“金钗夫人”。】

【这个称呼并非说,秦金钗是某人的妻子——注意,以上所有人,除谢爱莲有过一个早死的前夫之外,她们都终身未嫁,这也是后世男帝最爱拿她们做文章的原因——而是因为,之前的男性统治者,在加封当地频出的英杰之时,不愿意为她们另设爵位,就统一封为“某某夫人”,导致在两地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苗民们就以为,“夫人”是一种尊称。就好比咱们现在,会尊称在学术上有建设的、做过很大贡献的男人,为“女士”一样。】

【总之,抛开男人们的污蔑不谈,金钗夫人的身世是真的存疑。和有着清清楚楚记录的秦慕玉不同,这姑娘就好像“咻”的一声,从天上落下来,凭空出现的一样。生年不详,卒年竟然也不详,说是在大道上弹着琴唱着歌就变成蝴蝶飞走了。更要命的是,这个传说不仅在当地广泛流传,硬生生造了口蝴蝶泉出来——眼下蝴蝶泉已经成为了国家3A级景区——竟然还被写进了官方的史书里?!怎么,金钗夫人,你也是香喷喷的和卓法蒂玛?】⑤

【同学们,不要笑,这真的是一件很严肃,很让后世历史学家头疼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秦金钗后来因为抗疫救灾、安抚边民有功,还写了一本《金钗要方》记录她对寄生虫治疗的心得——这本书里的很多方子,时至今日依然在中医临床上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她被述律平加封为“顺德君”。按照述律平新设的“公、侯、君、卿”的爵位标准,一个平民医师能有这个爵位,真的不算低了,因为述律平这家伙是真的节俭谨慎,登基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封爵就是谢爱莲这批人,铁母鸡终于拔毛了一次。】

【顺德君,堂堂顺德君哪!这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她能享二品大员俸禄,任何通报都可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拦路者就地斩无赦,名下可以挂五千亩的免税地。要是秦金钗的道德水平再低一点,别的不说,就凭这五千亩的免税地,哪怕在穷山恶水的边疆,她也可以当个富强豪户。可秦金钗她没有,毕竟这可是在西南当地有生祠的人,道德水平高得很哩,时至今日,云南地区还有“金钗庆典”,每年夏天都会焚烧艾叶驱赶瘟神,这就是她当年带着医疗部队抗疫救灾的时候留下的优良传统。】

【以往历史中,如果记载一个人猝死、变成蝴蝶飞走、被鬼神接走之类的,那多半是这个人的死因见不得光,比如被政治倾轧而死,或者太丢脸,比如做/爱的时候赤身裸体死掉——这段掐掉不要播,否则就十八禁了——但是西南当时已经在秦慕玉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她肯定不会遇上山贼,那顺德君她到底是怎么没在大路上的,难不成真的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飞回去了?】

【总之,除去这位神秘的金钗夫人不说,我们可以看到,述律平执政期间的人才数量和含金量,都是前所未有的高。一般来说,这样的治世能臣,只要皇帝不昏庸,那么出现一人,就能保一个王朝至少五十年太平。封建社会最长寿的王朝一共存在了多长时间?大雍朝都只活了四百年哪,然后咱们就大踏步进入新时代了。我们来数一下述律平的人才库,好家伙,要是她们一个接一个登场,都能自己续一个大雍朝出来!】

【可这么优秀的人们,竟然在短短三年内,扎着堆儿一起出来了,这可真的是人才的井喷式爆发,正所谓“一诚通天界,诸真下瑶阶”!】⑥

*登入:燕京大学官网——2780年-2785年提高公民知识素养五年计划精选播放区——人文社会科学——趣味公开课

*录像名称:燕京大学终身教授秦婉讲座《从神话和历史双重角度解读北魏的人文精神》东元2782年12月实况

*分级:18/禁

*重要提示:请输入身份证号码验证年龄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

秦教授的好心没啥用,最终这个讲座还是一刀未剪地归入了R18的分级里,允悲。(大笑)

①畲乡景宁有位畲族革命老妈妈,名叫钟金钗,于1874年出生在郑坑乡的一个偏僻小山村。由于家境贫寒,父母无力抚养,就把她送给了同村一户医药世家当童养媳。钟金钗看到许多村民因缺少医药无力救治,于是便下了救死扶伤的决心,并成为名扬四方的民间草医高手。

1936年春天,红军挺进师第一纵队在景宁青田这一带活动,遭受国民党清剿,红军伤员救治困难。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钟金钗挑起了救治红军战士的责任。她跟丈夫一起在山洞里、深山里搭建草棚,救治红军。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查,有时候一天要转移好几个地方。后来,他们在离村庄10多里以外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山洞,把伤员转移到那里。晚上上山给战士敷药煎药、诊治病情、送饭送水。经她治愈的红军战士达到30多人。

1940年正月,红军已经北上抗日。国民党特务得知钟金钗救治红军战士的情况,于是保安队就到毛窠村一带去搜捕。钟金钗在丈夫的帮助下从后门脱险上山,不幸的是,她的丈夫被俘,受尽百般酷刑,落下终身残疾。钟金钗救治红军战士、支援革命,在畲乡、在丽水、在浙西南这片大地上,被尊称为“畲族革命老妈妈”。

为了弘扬践行浙西南革命精神,进一步让红色文化代代相传,今年以来,景宁畲族自治县将钟金钗的革命故事搬上舞台,打造了歌舞剧《畲山黎明》。诚如在《畲山黎明》主题曲中所唱的那样:“山哈人,心连心,畲汉情,命换命。”

2021年8月31日至9月24日,第六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在北京举行,《畲山黎明》是精选剧目。

②我在玩梗,薛丁山征西——薛平贵征西凉——征西将军薛宝钗。大家都是薛,用一下怎么了,哎,用一下,用一下,谢谢,不客气。

节选一下薛宝钗将军的来源,真的超勇的嘞,比现在的网文古言都勇:

宝钗点头道:“很好,竟派他两个作队目,我派侣兄弟同佩金妹妹二人,教练这八十人的武艺。宝书同珍珠二人,教练姑娘、嫂子们本事,并演习神弩。”……次早各人分头办事,各去教演。宝钗、秋瑞、汝湘、紫箫、海珠、掌珠、九如、芳芸等演习奇门,讲究兵法阵图。

四面静悄悄,并无一人走动。珍珠、秋瑞、汝湘、紫箫、海珠、掌珠、九如、芳芸八人,俱戴的是八宝双凤金抹额,身穿娇色绣花箭袄,系著战裙,三寸满花小战靴,腰悬宝剑。二十四个姑娘、嫂子们,俱是各色窄袖绣花短纱袄,战裙战靴,束发银翠百花髻,腰悬弓箭,各挂小腰刀。箭厅下,薛宝书、冯佩金俱全身披挂,弯弓插箭,各领二十四个家人、小子,明盔亮甲,站立队伍。

话说金夫人见宝钗颇有用兵规矩,心中欢喜……宝钗深以为是,说道:“咱们所练之百十人,不过是中军护卫而已,并不算兵。乡勇一事断不可少。叔叔赶著差妥人寄五万两银去,叫包勇、冯富务必挑选精壮劲勇三千名,勤加训练,咱们到去以便应手。”祝筠点头出去,赶办一切事务。宝钗到各处太太屋里请安告罪,略坐一会回到楚宝堂,同秋瑞们演习奇门阵法,颇有精通神会。详察日月星辰、风云气色,无不潜心领略,深得其中奥妙。

——《红楼复梦》

③看见八千这个数字了吗,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梗。但这个数字是我精准计算过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审核员,请看VCR:

三代执政100年,三年开一场科举,就是100÷3=33场。按照《万寿盛典初集》卷三三《恩赉六·开科一》,“嗣后每遇十年,皇上万寿正诞即加一科”,100年可以开最多10场恩科,中间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再加两科,就是30+12=42场。42场科举平均分布在100年里,就是每20年8.4场。述律平执政前二十年贺贞还在长大,所以就是(100-20)÷20x8.4=33.6,四舍五入取34场。科举平均每场录取300人左右,取300人,贺贞学生占80%的比例,就是300x80%=240人,240x34=8160,四舍五入就是八千人!

看不懂这个梗的朋友们,ISBN:9787503324727,解放军文艺出版社。中国人民解放军出版社,成立于1948年6月,是总政治部领导的全军综合性出版社,我国重要的军事出版基地。毛【一号高危屏蔽词】、邓【二号高危屏蔽词】、江【三号高危屏蔽词】、胡【四号高危屏蔽词】同志先后为该社题写书名、社名或在该社发表重要作品、出版重要著作。该社拥有解放军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出版社、昆仑出版社、长虹出版公司四个社牌,承担全军军事教材出版发行任务。

说实在的,这个出版社的定位就能看出来在反思和正视历史了,不要听什么“湘女后人”强行洗白说“我们很幸福,都是你们在抹黑新疆”,亲娘嘞,官方都在正视那段特殊历史时期不得已的做法了,你强行用个例洗大环境,洗个毛线。肯定有好的个例,但是你也得承认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太好吧。

④以天下之民、之力、之财,奉一人以为君。

——《大学衍义补》

⑤容妃和卓氏,或称霍卓氏,名法蒂玛,又译作巴特玛(《清宫后妃》一书中则称本名买木热·艾孜木,但无考证),回部民间称其为“伊帕尔罕”(为“香妃”的意思)。维吾尔族人,回部台吉和扎赉(阿里和卓,又译作艾力和卓)之女,辅国公图尔都(哈山和卓)之妹,传说中“香妃”形象的原型。

但是本文从这个时候开始,历史的走向就开始不一样了,所以香妃不再是香妃,就是连名带姓的她自己,如果写到她的话可能会安排她去做个首席调香师什么的。

大家可以看一看称呼的变化,这个是很细枝末节的有趣的事情。比如正文里说的是“女官”“女医”“女帝”,即默认权力是男人的,所以要对女性执政者加以特称区分;但是等到东元2782年的这场现代讲座的时候,就说“男帝”了。

再比如之前都是说“雷公电母”,男在女前;但是101章里,西王母已经在说“电母雷公”了,这就是权力归属的大转变导致的小细节。

正文到了合适的时机,都会慢慢偷偷改过来的,先在这里点明一下,让大家有个反应的缓冲。如果写到秦姝下凡和现代这两大部分的时候,我没调整过来,那就是我手误,可以留言捉虫。现在是没虫的。

⑥香自诚心起。烟从信里来。一诚通天界,诸真下瑶阶。

三元神共护,万圣眼同明。无灾亦无障,永保道心宁。

——《祝香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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