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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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几十里山路,终于到那个道观。

道观在山腰,香客却还多,重阳节就有人登山,顺道来上香。这老观主已有九十高龄,还十分矫健,白发白须,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总让人觉得修为不低。

施菀正是拜访他,也是找他讨要药方。

这道长年龄大了,人却爱说笑,见了陆璘,朝施菀道:“前几年你是带着徒弟来的,这个倒不像徒弟,是你丈夫?”

施菀立刻道:“不是。”

陆璘道:“快了,还没办婚礼。”

道长笑了笑:“模样好,面相也不错,看着是对好姻缘。”

施菀问:“道长还会看面相吗?”

道长点头:“会一点,去年刚学的,现在除了捉鬼,其余我都会一点。怎么,你们要算算吗?抽签五文,算八字20文。”

施菀摇头:“您这去年才刚学,就收费这么贵,要是缺香火,稍后我去功德箱里添一点。”

“那也可以。”道长笑着,将药方都写了下来。他擅长养生,平时生些小病也是自己看,因此颇通医理。

后来有香客来找道长,施菀便与陆璘一起离开了,走到门口,有小道士过来问:“二位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小观去年给月老仙人新塑了木像,这月老殿门前的桃树,已历二十年春秋,求姻缘十分灵验,二位要不要在这桃树上许个愿?”

施菀往前看去,发现前面果然有棵大桃树,上面用红线挂着许多木牌,满载着香客的心愿,风一吹,迎风作响。

她已知晓如今这道观正是想着法儿挣钱,便问:“多少钱?”

小道士说:“只须五文钱。”

陆璘递了十文钱过去:“两个牌。”

施菀也不反对,她来拜访老道长一场,送些香油钱、照顾一下生意也是应当的。

小道士一人给了一只木牌他们,上面挂着红绳,自己在木牌上写好心愿,再挂上去。

这种生意施菀也见了不少,只是凑个热闹,便拿木牌坐了过去,执笔低头写起来。

陆璘坐在了桌子另一侧,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木牌,执起另一只笔。

他从不信这些,但此时却想了又想,在木牌上认真写道:愿陆璘与施菀岁月长久,白头永偕。

他写好时,施菀已经先写好了,自己去寻了个树枝挂了上去,随后顺势进了身旁的月老庙。

陆璘见她进去,自己也去她挂木牌的地方,一眼便认出她的字迹,上面写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没有人会许这样的愿,很显然,要么她不信,要么她在敷衍。

或者说,她既不信,也敷衍。

他也不信,但他不想敷衍,因为他真的有心愿,这一刻非常愿意去相信。他将自己的那只木牌挂在了她旁边。

才挂好,施菀便从月老庙出来了。

他问:“这么快,没拜一拜吗?”

施菀摇头:“算了,时间不早,我们赶紧下去吧,还要赶回县城去。”

陆璘点点头,只找道观打满水壶便一同下山去了。

秋日的天黑的早,到太阳落山时,两人才走到安陆县城外。

看着渐晚的天色,施菀问他:“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一早。”陆璘说,“下午还有公事。”

施菀心里很过意不去:“好不容易你能休息一天,却要陪我赶路。”

陆璘拉住她:“你说的什么话,夫妻便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你的事有一半就是我的事。”

她又问:“那你下次是什么时候回来?”

陆璘回:“后面只有旬休和立冬,都是一天假,我怕难以赶回来,但到十月十五的下元节能有三天,下元节之前也许能回,也许不能,但下元节一定回来。”说完问她:“要不然你有空去找我?”

施菀偏过头:“我应该也没空。”

此时远远有人往这边过来,施菀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走到药铺附近,已是要分手的时候,陆璘又问她:“真的不让我提亲么?”

施菀望向他,陷入犹豫中,见她迟迟不开口,陆璘只好道:“算了,下次见面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施菀松了口气:“那就下次再说。”

陆璘装作淡然:“你先回去吧,我等你进去后再走。”

施菀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交代道:“明日路上小心,回去了多休息。”说完就转身往药铺走去。

对于他消磨一天陪她去拜访道长心里依然有愧,但表达过太多次歉意,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可又不知怎么能偿还。

陆璘走后不久,各段的河堤开始修建了,衙门都忙起来,相必陆璘只会更忙。

但九月底,他倒给她写了封信,问她是不是要到生日了,准备怎么过。

施菀以往没怎么正经过过生日,也许是与枇杷他们一道吃顿酒菜,也许就没了,便回信说不怎么过。

陆璘说他看看情况,若是走得开,他便告一天假回来陪她。施菀很快回信说不必,又不是什么整岁生日,不必劳师动众。

然而真到她生日这一天,枇杷回了家,不在药铺,严峻却回来了。

严峻在去年末就已出师,去了江陵府一个药铺坐诊,这几日回乡探亲,正好来安陆看她。

他说,碧山上那个收银杏果的婶娘不知怎么样了,问她要不要一同去看看,顺便看看碧山的银杏。

那里的婶娘中年失了独子,整日迷糊消沉,几乎要活不下去,她家人找到严峻家里,让严峻帮忙看看,严峻开了安神的药,令她精神好了些,却治不了心病,只能求助施菀。

施菀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婶娘年至四十,未绝经,但月经不畅,调理一番,看能不能再度有孕,结果调理了一年,竟真的有了身孕。如今过去快一年,不知是否平安诞下孩子,婶娘又是不是已完全好转。

施菀也惦记这桩事,便放下药铺的事,与严峻一起出去了。

陆璘下午才赶回安陆,因一路风尘,便先回家中沐浴完,换了衣服,将给施菀的东西小心揣入怀中,这才带着五儿去药铺。

五儿去药铺一趟,出来到墙角和他报告道:“施大夫不在药铺里,药铺里的人说她出去了。”

“出去哪里?出诊吗?”陆璘记得她这一旬的休息已经用了,照理今日是不休息的。

五儿回道:“不是出诊,伙计说施大夫一早去了碧山,和以前的学徒严峻一起,严峻现在也是大夫了,今天过来探望师父,两人一起去了碧山。”

陆璘愣住。

他知道,安陆最美是银杏,而银杏最美是碧山。这样的时候,正好是银杏叶满身金黄的时候,碧山更是漫山遍野的银杏,许多江陵的文人都会结伴来安陆碧山赏银杏,他还曾想过今日一早过来邀她去碧山,却没想到会临时有事耽搁了半天。

但是,她怎么能和严峻一起去呢?

他们甚至都不是师徒了!

“就他们两人吗?有没有枇杷姑娘?”他问。

五儿摇头:“没有,枇杷姑娘昨日回家去了,我知道。”

陆璘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确没提前告知她自己今日会回来,那是因为赈灾、修堤之事实在太忙,他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但就算如此,他问过她,她也该想到他可能会回来。

可她却偏偏要在这一天和另一个男人,去碧山赏银杏。

孤男寡女,而且那个男人本就对她有异样的心思。

他觉得心堵得厉害,从未有这样难受的时候,仿佛他将完整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却被她无情踩在地上。

他整个下午都在房中呆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日落,五儿急跑着过来告诉他,施菀回来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后又问:“是和严峻一起吗?”

五儿迟疑一会儿,点点头。

从他的神情里,陆璘不问也知道他们一同回来时的模样,一定是欢喜而温馨的,如果不是那样,五儿会特地告诉他。

他在原地伫立一会儿,出了院子,往雨衫巷而去。

严峻与施菀正在门前送别,严峻看她进门去才转身离去。

当初他初来安陆,这严峻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如今已近二十了,身量比之前高出不少,站在施菀身旁,丝毫没有师徒的样子,只是一对年轻男女。

待严峻离开,他才到她院门前敲响了门。

施菀开门见他,十分意外,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进院门去,将院门关上。

施菀已看出他神色不对,静静看着他,他脸上沉着着,隔了很久,问她:“我今天下午回来,让五儿去药铺找你,他们说你和严峻一起去碧山了。”

施菀点头:“是,他也在江陵,要回家一趟,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然后你就和他一起去碧山了吗?”他看着她问。

施菀已从他神情里看出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来,心中有防备,也有警醒,静静回道:“是。”

陆璘许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她也回看着他。

虽是沉默,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觉得她不该,她觉得没什么不该的。

两人也都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隔了很久,陆璘温声道:“我原本早已打算好,昨晚出发,连夜赶回来,今日一早来找你,我自以为……也许是惊喜,但昨日下午常德府一段在修河堤出了事,死了五位河工,我处理完这事已是深夜,便只好去休息,今日一早再回来。

“结果却知道你和严峻去了碧山,在你生日这一天。”

他心中的情绪已有些按捺不住,声音便没之前那样温和,而显得急切,带着几分怒意:“你不让我提亲,我听你的;你对我冷淡,我也等着;你不给我写信,哪怕回信,也就是勉强而生疏的寥寥数语,我都不敢乱想,可你却偏偏要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去碧山,他还对你……”

顿了顿,他痛声问:“你是故意的吗?故意答应我,然后冷落我,不将我放在心上,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曾经对你不好?”

施菀立刻道:“我没有那样无聊,我一早就说过,我是大夫,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就是会和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会有男病人,会有男学徒,我还会和彭掌柜一起去见药商,会和罗大夫一起出诊,我当然没有要报复你,我就是这样,如果你介意,我觉得那之前说的那些话便不要作数了,我还是做我的大夫,你做你的安抚使,正好你也不用辛苦两头跑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苦笑,陆璘红了眼,盯着她道:“这就是你的态度?如此轻而易举说不作数,就像你从来没作数过。我早该想到你是这样,担心了这么久,果然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你是不是要报复我,我只告诉你,如你所愿,我得到报应了。”说完,他便转身离了她院子,脚步声迅速远去。

施菀咬咬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她为他流了太多的泪,伤了太多的心,当初会同意,是觉得如今的自己输得起,所以她要输得起。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一开始就没报太大希望,错过一次,如今再错一次,总该死心了。

她仰头望了望天,将几乎要漫出来的泪逼回去,便转身进了屋。

直到夜幕时分,外面却又响起敲门声。

她还在房中坐着,意识到自己竟没点灯,便马上点了灯,去院中应门。

是严峻。

严峻进门来,将院门关上,深吸一口气看向她。

他这样子,让施菀有些不安,看看他身后的院门,后退一步道:“严峻,你怎么了?”

严峻连忙道:“师父你别怕,我就是……”

“就是……”

他欲言又止,只是深深看着她,似乎有极难开口的话。

很久之后他才说道:“这次回来,是我爹将我押回来的,他一定要我订亲后再回去,我……可我不喜欢那个姑娘,其实我……”

他再次说不出口,但施菀已经明白了。

她先他一步说道:“你不喜欢,可以再找找,多相几个就是,反正还年轻,也不着急,但不要和你爹吵,好好同他解释也好。”

说着她笑了笑:“别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虽大不了你几岁,也算你半个母亲了,你要不嫌弃,我在县城里帮你留意着,要有好的,我替你作媒?”

她这话一出,严峻整个人一震,顿时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半个母亲……连姐弟都不是,竟是母子,她显然已经明白了他要说的话,而用这话将他堵住。如果他依然不知悔改,那是何其有违伦理的事,简直够得上天打雷劈!

他无言以对,久久才道:“那……多谢师父了……”

施菀笑道:“我们家小峻一表人才,又是大夫,可以慢慢挑的,让你爹别着急,师父定给你寻个最好的姑娘。”

严峻点点头,再不能说什么,打开门落慌而逃。

施菀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她想起了陆璘。

之前陆璘用那样眼光看她,用“孤男寡女”这样的词说她和严峻,她觉得生气、不忿,可是她没想到,严峻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会不会陆璘也知道,才会那样生气,或者,他以为她和严峻是去碧山赏银杏的。

他千里迢迢受着累从江陵赶回来给她过生日,她却和爱慕自己的男人去赏银杏,他理所当然要生气。

现在他哪里去了,已经回江陵了吗?

她又坐到了屋内,看着烛火沉默。

不知他们后面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散了,但她其实还有放不下,至少她想告诉他,她不是和严峻去游碧山、过生日;她也不是要报复他。

但说了又怎么样呢?他们就是会有很多分歧,他们迟早要散,还不如一开始就散。

不知坐了多久,她突然意识到,从前在陆府,许多时候她就这样坐在窗边,静静想着他。

所有的情思、怀疑、悲痛,都在那一次次对窗独坐的沉默里消融,化入骨髓中。

许多年后她想,当她拿不准那个天人一样的陆二公子是不是愿意和她成婚时,她该去找他问清楚,告诉他她有意,问他是不是也有心;当他将她扔在新房,整夜守在爷爷病床前时,她也该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是不是故意避开她,他这样对她,会让她无颜见人;当后面许许多多的时刻,她明明有许多委屈,有许多痛苦,却只是一次次咽下,然后得到一个,如预期般不幸的结果。

她习惯了猜测、等待、承受,到随后承受不了时,她已没有多少退路。

她到床边拿了斗篷披上,熄了灯,提着灯笼出门去,往陆璘家中走。

早已夜深,外面无风,半只月亮挂在天上,冷白的月辉洒在地上。

走到雨衫巷尽头要拐弯时,却见到了从大通街过来的另一道人影,与她相对而立,是陆璘。

两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对方的身形,只伫立一会儿,他快步过来,到她面前道:“这么晚,去哪里?”

“你呢?”她问,随后道:“我来找你说两句话。”

“我也来找你。”他道,“我想,我该是了解你的,你当然不会故意报复我,也不会故意气我,在你当初同意时,至少在那一刻,你是真心的。我就是想说,我是万般期待能同你成婚的,你的冷落、你的次次推托,都让我惶恐难受,我也不反对你做大夫,那是我仰慕你的地方,我只是不愿意你和一个青春少壮的男人单独出去游山玩水,更何况那个男人还……”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施菀回道:“我不是和他去游山玩水,我是和他一起去看一个病人。而且我之前不知道他的心思,刚刚知道了,以后不会和他单独出去的。”

陆璘欣喜至极,她愿意和他解释,至少证明她是在意他的。

他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所以,你没有要反悔是不是?我们还是可以准备着成亲是不是?我刚才太急切了,向你道歉。”

“这正是我过来要找你说的。”她从他怀中出来,看着他回答,让他心中一紧,竟有些不敢听她要说的话。

她看看四周,和他道:“我们去那边树下去说吧。”

巷口有一棵树,远离房舍,两人走过去,在那树下的石头上坐下。

陆璘紧张,怕她更认真地说出“之前一切都不作数”的话。

施菀缓声道:“当初我是真的打算和你成亲,真的打算再去爱你,可是……”

她低头道:“我怕。我怕给你写很长的信,说很多话,怕主动去找你,怕花太多时间去想你,那天我去一个夫人家里出诊,看到个香囊的花样,做得特别好看,如贝壳的形状,天青色,上面绣着竹子,我就想照那个花样给你绣一个香囊,把竹子换成白梅,我知道你喜欢白梅,我也绣过……可是后来我放弃了,没找那个夫人要花样。我怕自己又做傻事,怕结果不好,怕失落……”

“如果怕那就别做,由我来做。”陆璘说。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手帕来,打开打帕,里面是一只玉簪。

“这是在江陵找到的一只紫玉,我自己画的图,请玉匠雕的,上面是紫菀花,长得好看,是草药,还是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名字里的菀是什么意思,但这紫菀算能配你。”

施菀将旁边灯笼提起来,照着那只玉簪。

第一次看见紫色的玉石,第一次看见这样秀美的簪形,第一次看见紫菀花被做在首饰上。

她并不知道爹爹给自己取名时想的什么,也许是看到了路边的紫菀花,也许是抓了紫菀的草药,又也许只是觉得好听而已。

但这只玉簪真的很美,是可以让她一辈子珍藏,老了也能拿出来观赏的东西。

这时他说:“原本还要做一只盒子的,但我忘了催工期,到我来安陆时盒子还没做好,我就直接将簪子拿过来了,想在你生辰这天送给你。”

她将玉簪收在手里,朝他道:“我很喜欢……早知道,我就把那香囊花样讨过来了,照着做一只香囊给你。”

他轻声道:“是因为想给我还礼么?这是不想欠我的意思?”

施菀想着自己似乎还真是这样,便不说话了。

他道:“我想你拿我当未婚夫婿,我来看你,我给你送东西,我陪你去做一些事,来就是应该的,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力。那香囊我自然是想要,如果你真能送我,我怕会高兴得整晚睡不着,但不要是为了还我。”

他说完,从她手上拿了玉簪,给她插在头上。

她担心道:“我怕掉了,一摔就碎,还是拿在手上吧。”

“碎了就碎了,碎了我再给你做一只。”他看着她头上的玉簪,“明天走之前,我要来看看你,看看你在太阳下戴着它是什么样子。”

施菀将头上的玉簪摸了摸,落寞地问他:“明天就走了吗?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或者是……我不敢去想,就假装认定你不会回来,现在想来,其实我就是惧怕,不敢去期待。”

他抱住她:“那我就努力,让你敢去期待。我不会再逼你快点嫁给我,不会再催你让我去提亲,我也没有反对你行医,只是……我还是介意你徒弟,或是其他对你有意图的男人和你单独在一起。”

“没有那么多人对我有意图,我也尽量不会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我听你的,请个丫鬟还不行吗?”她说。

他欣喜地一笑:“好,行,我给你请。”

她在他怀中露出笑颜来,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觉得自己来找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现在的她不再是当初的他,而他也不再是当初的他,所以现在的一切和当初的一切,真的是不同的。

“只是你这一趟,又是辛苦白跑了一趟。”她落寞道。

他却回:“见了你,给你送了礼物,又知道你曾想过送香囊我,还不值吗?或者……”他凑近她,低声道:“你让我亲亲你。”

施菀脸上带了赧色,低下头去,他倾身俯近,轻吻她的唇。

这一次带着万分的柔情与细致,也带着探索。他捧起她后脑,一点一点研磨勾缠,而她被缠得久了,终于也试着生涩地回应,直到觉得呼吸不过来才推开他,吸入夜里清新的空气。

而后,他再次吻她,比之刚才更温柔,也更缠绵,不紧不慢,大有一种熟稔又游刃有余的感觉。

到第三次,她终于不再喘不过气,只是时间太久,让她渐渐失去力气,瘫倒在他怀中。

最后两人才分开,彼此交缠的喘息中,她和他道:“提亲的事,我愿意,你去安排吧。”

“好。”陆璘立刻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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